您所在的位置:福建记协> 传媒人 > 正文

制片人韩晓凌:现行教育体制对电影行业祸患无穷

2014-01-24 19:31:28  来源: 光明网  作者:   
视频加载中...

近日,资深电影发行人、制片人韩晓凌做客影视工业网的公开课课堂,作为成功发行、制作了《宝贝计划》、《墨攻》、《转山》等多种类型电影的幕后制作人,韩晓凌与台下众多电影爱好者们分享了自己20多年的电影从业经验,并从制片人的角度带领大家揭开电影幕后制作的神秘面纱。

制片人韩晓凌:现行教育体制对电影行业祸患无穷

电影不仅仅是门艺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它的发展就一直与技术的变革密不可分,身为制片人,你必须对技术有扎实的了解。

作为北京电影学院历史上招收的第一届理科生,韩晓凌进入大学不久后就体会到了自己的学科优势,“我的同学绝大多数也都是文科生,晚上宿舍断电之后大家想一起吃涮羊肉,得从电灯那儿拉根线接上电才能吃,但是当时没人敢干这事儿,只有我敢,我知道并联电路和串联电路的区别,知道怎样接上才能不跳闸。”

在1991年之前,电影学院的学生都是文科生,那个时候,电影在大家眼中是一门艺术,跟理科不怎么沾边。但是,后来通过了解电影史,韩晓凌逐渐体会到技术对电影的重要性。

“其实,电影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它的发展就与技术的变革密不可分,法国的卢米埃尔兄弟利用视觉暂留原理,发明了电影放映机,在巴黎的咖啡馆的公开放映,使得电影成为一个公众都可以看到的东西。这之后,无论是电影从无声变有声,还是从黑白变彩色,都是仰仗于技术的革新,而这种革新,又为电影创作者提供了更多的创作空间。”韩晓凌非常欣赏雅克 贝汉这种类型的导演和制片,抛开艺术创作,他们本身也是技术达人。

“我们看《迁徙的鸟》,那个搭载摄影设备的滑翔机就是导演兼制片雅克 贝汉发明的,如果没有这样的设备,根本不可能与鸟儿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包括他后来的《海洋》,也是在摄影器材上有很多创新。”韩晓凌说。

回顾自己20多年的从业经历,她也切身地感受到技术对于电影行业越来越深入的影响,特别是近年来后期制作更是在很多电影的制作中占据了越来越大的比例。“像前段时间丁盛拍《警察故事2013》,他拍摄期才50天,但后期光剪辑就剪了5个月,而且那里边特效量挺大的,所以你从周期控制上,很明显就能看出后期所占的时间成本越来越大。”韩晓玲说。

对于未来想从事电影行业的年轻人,她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要想做制片人,我建议应该在对电影艺术热爱的基础上,先从技术学起,有书,有机器,大家可以先跟着去练。这个也没什么人际交往,更多的是你自己的摸索,技术这块儿是最最基础的,同时也是最最重要的,你看颁发奥斯卡奖的机构叫做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电影从来就不仅仅是门艺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它的发展就一直与技术的变革密不可分。”

不是文艺青年的你,同样可以进入影视行业发挥优势

在韩晓凌看来,如果一个人爱好电影,但是又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系统地学过电影,其实也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有的长处是那些所谓“文艺青年”们不具备的长处。

“比如现在很多片子做跨国合拍,这就涉及到国际贸易,很简单,你涉及到另外一种货币,这个货币之间钱的支付方式,利息有多少,税收的具体情况,不同国家对于电影的税收是千差万别的,有时那点利息的差别或者说对于电影行业的退税,就能决定你是否还能有盈利的空间。”

作为几乎参与了2000年之前所有大片引进工作的资深发行人,韩晓凌对国外电影税收政策对收益的影响有很深刻的感受,“我在加拿大电影协会的时候,那边的工作人员就给了我一个电影退税的表,一张大表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加拿大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对于电影制作都有不同程度的退税,我估计一般从事电影行业的人,看到这张表就要疯了。”但是作为制片人,韩晓凌必须要看懂这个表格,并且要做出拍摄计划,为片子争取最小的制作成本。

“像卡梅隆的《阿凡达》就是在新西兰做的后期,最后算下来达到了数以亿计的退税,再加上新西兰那边的维塔工作室(新西兰著名的视觉特效公司)的后期本来就不错,那他为什么不呢?”在她看来,假如制片人有国际贸易方面的知识背景,再转行来做制片人,就可以为投资人节省一部分钱,或者把钱花在更需要的地方。

经常担任各类影视作品大赛评委的韩晓凌,对一个参赛团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来自于青岛海洋大学的学生团队是今年某微电影节的第一名,拍出来的东西非常好,无论是从灯光摄影还是故事结构都特别出色,后来当我们知道他们背景的时候非常震惊,他们是一群工科生。”后来在与主创的沟通过程中,她才知道,这些人从来没学过视听语言,全靠自己琢磨,看哪个片子好,就用理科生的思维去解构片子——光怎么回事,故事框架怎么回事,全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还曾经做过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研究,《步步惊心》火了之后,我就去看,觉得也挺好看的,我就去论坛上看了看原著的连载,看了看贴吧里粉丝的留言,从网络上了解了一下创作者的知识背景,有北大学金融的,有学医的,学理工科的,都不是学本行的。”

但是,在韩晓凌看来,他们对人物的刻画,对剧情,悬念以及对故事的推进,不仅一点都不比职业编剧差,更让她觉得,每个人的知识基础和视野,加上个人兴趣和素养的积累,对搞创作是非常有帮助的。“这就给了我一个启示,未来做电影,包括做制片人,很有可能来自于其他的行业背景。在自己专业的基础上,不了解技术就补技术,不了解拍摄就补拍摄,你说你是学法律的,都可以。假如你是‘科学怪胎’,觉得对某一方面特别了解,同样可以,可能你在某一类型的电影中就会有非常出色的驾驭能力。”

现行教育体制对于电影行业的发展,真的是祸患无穷

说到中国电影的现状,韩晓凌很担忧火爆的票房下反映出的题材单一问题,“你看中国这一年的电影,题材上来来回回就这点东西,中国近些年来变化这么丰富,其实是有很多题材的,可是类型却如此单一。你觉得是观众没有需求吗?看看网上这么多点击率高的网络作品,涉及的类型和题材,其实非常广泛,这说明很多消费者对于文化是有多样性需求的,但是我们的电影做不到,不是观众窄,是因为我们窄,那根源究竟在哪里?”

去年刚刚在电影学院教了一个学期课程的她,在教学过程中渐渐找到了答案。“我发现了中国教育体制的很多问题,别的行业我不知道,但是对于电影行业,真的是祸患无穷。我这学期讲一些有关于电影技术的课,电影发行跟技术是有关的,因为你最终接受的素材,无论是声音标准还是画面标准,都是跟技术有关的,是必须要了解的,还有一些光学摄影原理,一些数字信号如何还原。”

讲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讲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又是图示,又是样本,自认为准备地很高兴,但一回头,韩晓凌就看见一屋子茫然的眼神。

“听懂了吗?”

“没听懂。”

“为什么呀,有什么问题吗?”

“……”

“连问题都问不出来,然后我忽然意识到,我说你们是不是都是文科的呀,只有一个男生说‘老师我理科的,我听懂了’。因为你讲到胶片的原理,你一定会讲到加色减色法,洗印的过程中,要调光,以及一些感光的原理,是要涉及到一些物理方面的知识,我觉得这作为通识的基础,他们真听不懂。我自己在工作中是经历过这样的问题的,包括一些洗印的问题,这是实实在在需要你解决的问题,我工作之后还经常拿出上大学时光学、机械的书看,很多基础的原理是没有变的。”

在她看来,缺乏对这个世界不同领域、不同空间的好奇心,成为现在创作特别局限的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出不了很多世界级的导演?除了文化素养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知识结构方面的缺陷。你看詹姆斯 卡梅隆对水下的研究是世界级的,他可以深度潜水到马里亚纳海沟去拍摄电影,这对潜水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同样是潜水爱好者的韩晓凌对这种主创人员体验式的拍摄非常有感触。“人在水下的时候可以找到在空气里没有的自由感,像鱼一样,你的呼吸可以控制你的起伏。但是,当你知道潜水对你的威胁的时候,你又有一种恐惧感,和绝望感,你任何的一个错误,一个紧张,憋一口气,你就会命丧大海。所以这个体验一定不是水下摄影师拍素材的感觉,这对于创作非常有必要。”

“对中国未来的导演和制片来说,非常需要有不同文化背景和知识背景的人加入。”韩晓凌认为,这是未来的一个趋势,而制片人应该是一个融会贯通的杂家。 (光明网实习记者 郭佳)